深度

摘要：七十三年前3月17日的这场空难，意外还是暗杀，扑簌迷离，疑云重重，一直争到现在，只因为这架飞机上的人太不寻常——军统的老板戴笠。

图1：军统大老板戴笠

1946年3月17日下午，大雨滂沱，南京西南江宁县板桥镇岱山村村民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飞机引擎声，然后就看到一架飞机在雨雾中一头撞上了仅有200来米高的岱山，接着一声巨响，飞机在山坡上爆炸，火焰腾空而起。

这架编号0-471的美制C-47型运输机是当天上午9时从天津起飞，先到青岛降落加油，11时45分再从青岛起飞飞往上海，因为上海暴雨无法降落才临时改降南京，当时南京也是大雨，天气相当恶劣，结果飞机于13时13分通知地面正准备降落之后，与地面的联系就完全中断了。由于当时通讯条件比较落后，尽管坠机地点板桥镇岱山和南京距离并不远，但机场方面却一直不知道飞机已经失事。

这架飞机和地面失联后，在国民党政府中立即引起了“大地震”——第二天也就是3月18日一早，蒋介石就亲自打电话到航空委员会询问这架飞机的下落，当得知这架飞机曾于17日下午到达南京上空，因大雨而未能降落，以后便和地面失去了联系。蒋介石马上命令航空委员会立即派飞机沿航线展开搜寻，南京附近军警单位也迅速动员起来，在南京附近展开搜寻。直到18日晚才接到飞机已与17日下午在南京附近的板桥镇岱山坠毁，机上14人全部遇难的报告。

图2：坠机地点江宁县板桥镇岱山

让我们来看看这架让蒋介石亲自过问的飞机上有哪些人：

机组成员6人，分别是上尉机长冯振忠、中尉飞行员张远仁、少尉飞行员熊冲、报务员李齐、译电员周在鸿、机工长李开慈；

乘客8人，分别是军统局局长戴笠、军统人事处长龚仙肪、军统人民动员委员会主任委员金玉波、戴笠的英文秘书马佩衡、戴笠的副官徐焱、戴笠的贴身警卫曹纪华、何启义以及戴笠的朋友实业家黄顺柏。

没错，就是赫赫有名的军统头号大BOSS戴笠，被誉为“中国的希姆莱”、间谍之王，当时绝对是权势熏天不可一世的戴笠。这架飞机就是戴笠的222号专机。

图3：“中国的希姆莱”戴笠

难怪蒋介石也这样紧张。

戴笠的座机撞山坠毁，由于戴笠的身份，自然引起了众多猜想。当时就有不少传闻，有的说是被人暗杀，也有的说是戴笠自己苦心安排的诈死，不一而足，也许是人们觉得像戴笠这样的传奇人物的结局也应该是充满传奇色彩的。

多年来，关于戴笠之死流传很多种版本，主要有这么几种，第一种是被蒋介石所暗杀，理由是戴笠的军统在当时势力已经相当庞大，又和美国海军关系密切，引起了蒋介石的忌惮而痛下杀手。但当时国共内战即将爆发，蒋介石再怎么也不大可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会自毁干城，而且蒋介石在败退台湾后，多次对人说到“若雨农（戴笠字雨农）不死，不至失大陆！”因此蒋介石杀戴笠可能性很小。

第二种说法是中共布置的暗杀，是为了报复不久前王若飞等人死于军统设计的空难。但当时中共地下行动是有明确规定，不得进行暗杀活动，而且从历史上看，中共也却确实没有暗杀过国民党的高级将领，更何况当时还内战都还没爆发，国共双方还是在合作状态，更不可能这么做。所以这种说法也不大可信。

第三种是军统内部人员所为，军统北平站站长马汉三担心戴笠正在调查他的贪腐而抢先下手，派出他的心腹死党刘玉珠在戴笠的飞机飞到青岛之后，在飞机上安放了炸弹。戴笠死后，马汉三、刘玉珠随即被军统秘密审讯并处决，这样似乎也印证了戴笠的死与两人有关。但实际上马汉三、刘玉珠被杀就是因为贪腐，而且刘玉珠也几乎没有可能在戴笠的专机上动手脚，毕竟戴笠“暗杀之王”的名头可不是凭空而来，他对自己的安全保卫历来是非常重视的。

图4：戴笠对自己的安全一直是非常重视的

所以戴笠的坠机只是一场意外空难的可能最大，戴笠的亲信军统总务处处长沈醉事后负责事故调查，结论就是一场意外事故。当天飞机从天津到青岛降落加油时，飞行员就认为气象条件很差，建议停飞，但戴笠没有同意，只是决定如果上海无法降落就改到南京降落。

戴笠何许人也，1946年3月正是权势高涨到巅峰的时候，神挡杀神挡杀鬼，飞行员说天气不好，戴笠怎么会轻易听？何况戴笠还要急着赶去上海办事，他不想耽误行程。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要让戴笠这样等不及呢？

据说戴笠如此急着赶回上海就是为了和民国第一影后胡蝶约会，胡蝶曾主演《白云塔》、《火烧红莲寺》、《啼笑因缘》、《空谷兰》、《歌女红牡丹》、《狂流》、《脂粉市场》、《盐潮》、《胭脂泪》、《绝代佳人》等影片，是30年代中国最著名的电影一姐。抗战后期和戴笠同居，而当时胡蝶正和丈夫在办理离婚手续，戴笠急于赶回上海就是要和胡蝶商议筹备结婚。

图5：30年代中国最著名的影后胡蝶

另一种说法戴笠赶回上海要见的佳人不是胡蝶，而是军统著名的女特工李丽，根据李丽的回忆录《误我风月三十年》，她从1927年开始就以名媛的身份在东北活动，结识了日本著名的大特务土肥原贤二和川岛芳子。1938年，李丽正式加入军统，直接由戴笠单线联系，并有“不论何时何地，只能他找我，不能我找他”的约定。李丽通过土肥原认识了冈村宁次、松井石根、柴山兼四郎和矢崎勘十郎等日军高级将领，特别是汪伪政府的两任最高军事顾问柴山与矢崎，都曾是她的“入幕之宾”，利用这些关系她获取了大量高级别的绝密情报。戴笠飞机失事前，曾发电报约李丽在上海见面。结果，李丽苦等了3天，等到的却是噩耗。而此时她已经怀有身孕——是戴笠的遗腹子。1955年，李丽从香港到台湾定居。到台湾初期一度经济窘迫，李丽只得找台湾情报部门求助，只要她开口基本上都没有落空。

后来李丽生下儿子，在回忆录中她写道，“为着惧怕影响他人名誉地位，恕我不能道出儿子的姓氏。”但台湾情报系统都知道这是她与戴笠的儿子。其子李先生后来也进入台湾情报系统。据李先生回忆，小时候家中常有老一辈情报人员来访，像军统的大佬郑介民、毛人凤等人的家属，都是李丽的麻将搭子。60年代叶翔之升任台湾“国防部情报局”局长，李丽受邀出席餐会，坐的是主桌。这些细节都透露出，李丽和军统非同一般的关系。

图6：军统著名的女特工李丽

空难最可能的情况是天气恶劣所造成的，当时由于大雨而无法看清地面，正在下降高度准备降落的222号专机撞到了岱山上，飞机上大量燃料随即发生爆炸，随后又因为大雨的冲刷，机上人员的尸体都被冲到山腰的困雨沟。军统人员到达后，尸体全都被烧焦，难以辨认，最后是从戴笠的金牙、身上衣服的残片、随身的手枪等物品才确认。然后装入从上海买来的楠木棺材运回南京，蒋介石得此噩耗极为震悼，明令公葬，任命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主任朱绍良为治丧委员会主任。6月11日国民政府发布命令，追晋戴笠为陆军中将——军统人员的军衔普遍都很低，军统局局长职务军衔是中将，但戴笠的铨叙军衔一直都是陆军少将。

6月12日国民政府于南京中山东路357号举行公葬典礼，蒋介石亲临主祭，宋子文、白崇禧、陈诚、陈立夫、贺耀祖、刘健群等大员陪祭，美国海军第七舰队总司令柯克上将也派贝乐利上校为代表出席。蒋介石亲赠挽联：“雄才冠群英山河澄清仗汝迹，奇祸从天降风云变幻痛予心”，哀痛之情溢于言表。

图7：戴笠的葬礼

最吊诡的是，戴笠在戴氏家谱中的名字是戴春风，字子佩，号芳洲。进入小学后取学名戴征兰，这个名字一直用到30岁报考黄埔军校。

戴笠考入黄埔军校后改名戴笠，字雨农。“戴笠”源自《太平御览》里的一句话：“卿虽乘车我戴笠，后日相逢下车揖；我虽步行卿乘马，后日相逢卿当下。”由此而演化出著名的乐府诗：“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在这些诗词中“戴笠”的寓意就是奴仆。而“戴笠”的字面意思有两层，一层是“雨中寒士”的清贫形象，表示出身寒微；另一层则是在很多武侠小说中所描述的，古人常用斗笠来遮掩自己的面容，于是“戴笠”又有了蒙面隐藏不露的深意，这倒和他日后所从事的特工行当很是贴切。

因为据算命先生说戴笠五行缺水，所以戴笠在特工工作中所使用的化名都与水有关，如江汉青、江海淘、洪淼、金水等。不过在其飞机失事前不久，新到任的秘书袁寄滨偏就不信这个，为戴笠取的保密化名居然是高崇岳。而令人对此不由不信的事实是，戴笠的飞机撞上的小山包叫岱山——岱戴同音，而他尸体最后是在困雨沟——戴笠字雨农——被发现！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宿命。

图8：戴笠手迹，请注意署名是用的化名金水

其实这场空难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天气恶劣导致的，但因为戴笠的特殊身份，所以人们第一反应肯定不相信这么平淡无奇的原因，并热心编排出各种奇葩的原因，以至于到现在反而让最简单的真相被遮掩了。